根瘤菌的土豆

醉后不知天在水,满船清梦压星河。

【聂瑶|曦澄】铁马冰河(十五)


#梗来自上错花轿嫁对郎

#本章看点:开战!

#ooc预警

#以上




////////////////////////////////



十五、惊变(上)



        八月十五,中秋夜宴。

        当日休沐,聂明玦午间去了趟军营,回时又转去了城东的点心铺子。

        申时一刻,聂明玦到了府门口。

        金光瑶正指挥下人把贺礼茶点搬上马车,因是正宴,他今日穿了整套礼服。

        二品诰命的礼服实在繁杂,整年下来也穿不上两次,金光瑶见聂明玦久久不归,怕等他回来再梳洗赶不上,便提前换上了。

        昭明尚红,二品命服是偏深些的枣红。金光瑶平日衣着素淡,鲜少穿这样鲜亮的颜色,除开成亲和回朝的两回,聂明玦也只见这一次,仍然是惊艳的。

        衣服层层叠叠统共六层,八月中正是酷热,金光瑶又站了许久,脖子上蒸了一层薄薄的汗。

        聂明玦道,“等了多久了?”

        金光瑶吓了一跳,回头见他,才又笑道,“大哥回来了。倒也没等多久。”

        他面色稍有些发白,额上出了些虚汗,大体上气色倒还好。聂明玦看了一眼,立刻不满道,“怎么热成这样,”视线往下人一扫,“你们就这么让夫人站着?”

        府里人都是知道聂明玦脾气的,当即噤若寒蝉,手里事也停了,只低头不敢做声。金光瑶哭笑不得,忙吩咐道,“做你们的事。”便又将聂明玦拉上马车。

        “大哥怎么又发火了?”嘱咐启程后,金光瑶拧干绸巾为聂明玦净面,“本来也不是他们的错。”

        聂明玦不是不通情理的人,也只是看金光瑶太疲惫一时心焦,经他一提,便也冷静下来,“嗯”了一声算作应答。

        再看金光瑶,却忽地皱眉,握住他手腕,把人拉到自己身边,抬掌揉了揉他额角,沉声道,“什么时候撞的?”

        金光瑶愣了愣,下意识地捋了下碎发,他本想着聂明玦一贯不注意这些,只留了额发稍加遮挡,没想到被一眼识破。

        “晨起急了些,磕床头上了。”金光瑶尴尬道。

        “……咳。”男人肃穆的眉目间浮起笑意,又心疼又好笑,伸手撩开他额发,温热干燥的掌心贴上他发红的皮肤,控制着力量揉了几下,“多大个人,也不知道小心些。”

        金光瑶被他笑得面皮发热,正要说话,却又听他道,“这些日子辛苦你了。”金光瑶一愣,心下微微一动。

        聂明玦年纪尚轻,却身居高位,手掌重权,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,妄图巴结的人自然不在少数。原本来往的人情礼数都需得多加考量,其中的讲究甚多,然而聂明玦为人正气,不屑此道,更不耐去学,身后又没个明事的家眷打点,往年年节和中秋,索性大门一关,将人全给挡了,一概不理。

        若在盛世明君治下,此举也算颇有风骨。

        可昭明朝开朝已逾二百年,世家贵族势力盘根错节,早不复开国之初气清人和之态,这任皇帝更是专擅权术制衡之道,上梁如此,朝中旧臣新贵自然有样学样,拉帮结派,沆瀣一气,风气早已不正。聂明玦如此行事,摆明了是下人面子,开罪了不少人。

        其实聂明玦心中未必不知,若朝中没有半点人脉,一旦出事,聂家很容易处在孤立无援之境,然而他本心清正,不善揣度,实在学不来官场上的八面玲珑,这才成了聂家如今局面。

        金光瑶新嫁,入府月余时就已看出聂家积弊日久。

        他曾听聂明玦提及生母,那位许太夫人出身名门,通达明理,赏罚严明,倒是极好的。可惜福泽太薄,孕中正逢老侯爷出征,朝堂上又偏有奸臣陷害,虽得蓝相一力保全,老侯爷终是全身而退,但许氏忧思过重,到底是动了胎气,生下聂明玦后没多久便撒手人寰,连老侯爷最后一面都没见着。

        老侯爷对亡妻感情深重,自许氏亡故,始终有些郁郁寡欢,族中兄弟不忍见他落魄,只劝他续娶了聂怀桑生母尹氏,不曾想聂怀桑出生的第二年,温柔贤淑的尹氏夫人也因病与世长辞,自此,聂老侯爷再未娶妻。

        后宅无人,聂老侯爷常年征战在外,既要顾外,又要顾内,自己同两个儿子身边的一亩三分地尚且可以周全,老宅之中的浑水却是实在分不出神管,这一拖,便拖到了聂明玦接掌家业。

        金光瑶初入聂府,甚至无需过多查探,只看府中下人行事,便知聂府内宅水深,单说账目上,除却不可挪动的产业,其余出入流水账皆有问题,更遑论其他。

        如今金光瑶明面上担着江澄的身份,是已入宗册的聂氏族人,自然要担起主母的责任。且不说里子如何,面子上总要过得去。

        加之聂江两家联姻,官场上也有不少滑头怀着试探这位夫人的心思,是以今年中秋较之以往,来往走动的人还要更多。

        许多双眼睛看着,金光瑶小半个月忙得脚不沾地。府中没有得力的人手,只玉树流光二人勉强堪用,加上个敏思善学的南乔,满打满算也不过三四个人供差遣,金光瑶里里外外都要照看,恨不能将十二个时辰掰碎了用。

        有几日聂明玦都睡下了,金光瑶还挑着灯看礼单,生怕有什么纰漏。

        没想到,这些聂明玦都是看在眼里的。

        金光瑶低首笑了笑,“也就这么几日,忙过去也就过去了,大哥不必担心。”

        聂明玦看他眼下青黑,心知他这段时日休息不好,却也不点破,只道,“府里到宫城且有小半个时辰,你歇一会儿,到了我唤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 金光瑶抿了抿唇角,摇头不应,“不成,睡迷糊了待会儿殿上失仪便不好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 聂明玦道,“无妨,我看着你便是。”

        金光瑶拗不过他,为难道,“可弄乱了仪容该如何是好。”

        聂明玦道,“你枕在我膝上,我替你看着。”

         “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 金光瑶哭笑不得。这话说的,若非晓得聂明玦品性,还当聂明玦要占他便宜呢。

        话已至此,金光瑶再拒绝不得,只好依言俯身靠在聂明玦膝上,阖上双目。

        马车摇摇晃晃,鼻尖笼着聂明玦身上熟悉的气息。铜炉中的安神香渐渐散满车厢,他本只想小憩片刻,然而连日神思劳累,不多时竟当真睡过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 聂明玦垂眼,看了会儿他白净的面庞,神色一松,伸手拂开他侧颊的碎发,拿过一旁备好的小扇,缓缓给他打起凉来。




        蓝曦臣与蓝启仁下马车,正好迎上聂明玦和金光瑶,四人见了礼,蓝启仁先行一步,聂明玦这才问道,“你夫人未来?”

        蓝曦臣抬手示意聂明玦先行,跟着笑道,“阿……瑶月份重了,皇上特恩免了他,现下应当在家中休息。”顿了顿,向金光瑶道,“还要多谢江公子送来的橘子糕,他总算有些胃口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 金光瑶笑着摆了摆手,“只是念及长嫂孕中爱吃,碰运气罢了,二哥不必客气。”

        聂明玦道,“若有需要只管提,能帮的我必不推辞。”

        蓝曦臣连忙笑着道谢。

        说话间几人由宫人领着进了炎阳殿,一时都敛下了神色。聂明玦向蓝曦臣微微颔首,便携金光瑶自去入了席。




        炎阳殿自前朝建成至今已四百余年,温氏太祖温卯登基时更名炎阳,专做宴请之用,酉时三刻,大殿两侧燃起小儿手臂粗的明烛,殿内灯火辉煌,亮如白昼。

        昭明皇族喜奢,殿中陈设多以金玉为主,殿内四角镇了铜胎鎏金香炉,炉中焚了上好的沉水香,赴宴的官员贵胄依次入座,偶尔极小声地交谈几句。

        聂家是开国功勋,御笔亲封的世袭侯爵,赐席尤在蓝家之上,倒是离得抱山几位使臣很近,金光瑶坐在聂明玦身侧,恰巧可以将大殿揽在眼底,目光触及晓星尘时恰与他对上,对方微微一愣,颔首浅笑。

        等得须臾,皇帝并两位皇子姗姗来迟,众臣起身相迎,该跪的跪,该拜的拜过了,皇帝照理讲了几句场面话,便开了席。

        说起来,今年天灾人祸其实不少,荆北一带开春时发了水,益州却又一直旱着,温若寒忙着收拾臣子里头有二心的,这些事反倒靠了边,都拿给温旭管着。温旭吩咐完了开仓放粮,立刻当起了撒手掌柜,下头的人知道太子无心管这个,便愈发肆无忌惮起来,联合当地的地方士族干起了克扣赈灾粮的勾当。百姓怨声载道,大大小小起过不少次暴乱,上面的人一概以武力镇压,只封了消息,不让传到御座上那位的耳朵里。

        不过以温若寒的手段,未必不知这些事,说到底,只是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。

        这种时候,本已不应当铺张设宴,可一来抱山使臣恰在此时来朝,温若寒大约不愿漏底,二来……也许温若寒根本没把那些暴动放在眼里,至于人命,更是轻如鸿毛,甚至会觉得那些暴民死有余辜也未可知。

        金光瑶借着喝茶的间隙瞟了瞟席间众人,笑闹的几个是皇族亲信,显然跟皇帝一家妥妥的一条心,眉目间显然是实心实意的不担心;强颜欢笑凑趣的,估摸是想搭这条船,又担心到时候押错了宝,丢了性命。

        金光瑶比较惊讶的是,席上竟然还有几位摆明不太愿意参与酒肉场的“清流”。照理说,今日时局,这样清清白白的“硬骨头”,若不是如蓝曦臣和聂明玦这样祖荫庇佑的,早该要么被排挤出京城,要么直接丢了性命才对。

        金光瑶想了想,低声问了聂明玦一句。

        “那是平乐伯虞氏的公子。”聂明玦抽走金光瑶手里的冷茶,换了杯热的,“平乐伯府已渐没落了,这一辈只出了这一位争气的嫡次子,他身边那嬉笑的是嫡长子。”

        金光瑶心头一紧,虞氏……那不是江澄的母族么?

        正做此想,那头的虞长公子像是有所感念,竟抬起头,与他对了一眼,遥遥一笑,颇有轻蔑。

        金光瑶抿了抿唇角,亦回了个弧度,对方显是不查,眉目浮现一层薄怒,谁料还不曾做出反应,虞二公子蓦地起身,径直走到了大殿中央。

        殿中人一时并未注意到他,唯有虞长公子面色一敛,又靠了回去,仍是一副要死不活的纨绔样。

        “陛下!”虞二公子站定,忽然高声喊道。

        殿内倏地静了。

        温若寒撑着头,似笑非笑地扫了他一眼,缓声问道,“何事?”

        温若寒声音低沉,明明未怒,威压却已成,虞二公子涉世未深,头上冒出大滴冷汗来。

        他五官清俊,面庞白皙,本是一副好相貌,此刻却已涨的通红。只见他凝立片刻,忽然咬牙跪倒在地,悭声道,“陛下,今日中秋,臣本不该扫兴,可臣念及荆北百姓此刻尤在水深火热之中,臣心如刀绞啊陛下!”

        温若寒微微一扯嘴角,还未发话,温旭已扬声斥道,“放肆!荆北春洪一事本宫清楚!赈灾官员携钱粮已至数月,百姓是喜是忧本宫心里莫非不清楚?!由得你在此胡说八道!”

        虞二公子憋红了眼眶,心知自己难逃一劫,心一横道,“太子殿下身居高位,许久未曾亲巡,许是被手下人蒙蔽了呢!臣月前刚从荆州回京,沿途尽见百姓背井离乡,拖儿带女,州府接济不上,饿死不知几多,荆北一带犹如人间地狱,竟有人易子而食啊陛下!陛下圣明,怎能冷眼看百姓陷于混沌而置若罔闻!还请陛下肃清朝纲,还荆北百姓一个公道!”

        殿中寂寂一片,落针可闻,殿中臣子眼观鼻,鼻观心,竟无一人相帮。蓝曦臣抬眼看来,聂明玦搁在腿上的手忽地握紧,面色铁青,心中怒火滔天,正要起身,金光瑶忽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,轻轻摇了摇头。

        温旭脸色也变了,温若寒不辨喜怒,温晁恰在此时开口道,“我说虞大人,灾民之事自有太子查办,这荆州有多少地方官,太子哪能一个一个的都知晓底细,底下人手头不干净,贪了赈灾粮,你私底下回了太子就是!这非得大好的中秋宴捅到明面上来,知道的说您心怀天下,不知道的——”他微微一顿,“还当你当着外人的面在打太子的脸。”说着眼神落在了晓星尘一行人身上。

        温若寒哼笑一声,虞二公子手脚发麻,哑声道,“臣——”

        温若寒已心生不耐,打断道,“太子,听见了吗?”温旭应是,他又将视线转向虞二公子,“至于你,不识时务,以下犯上,口出狂言,拖出去——”

        “皇帝陛下!”晓星尘忍了又忍,终于还是苍白着脸站了起来,勉力一笑,“陛下,今日中秋盛宴,鄙国还应当进礼。”

        晓箐拉他不住,面露焦急,宋岚是武臣,偏又不能入殿。

        温若寒看他一眼,忽然好像愿意纳谏,欣然道,“也罢,大喜的日子就不见血了,滚回去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 虞长公子原本一直坐在后头看戏,此时却装模作样的走上来拉弟弟。

        皇帝正赞许抱山送来的礼,温晁却忽然道,“晓殿下如此有心,我国岂能不回?本王听说晓殿下正在找人,不如就让本王来帮这个忙罢。”

        聂明玦和金光瑶对视一眼。金光瑶心道,来了。

        晓星尘不知此事怎会传到温晁耳中,正要婉拒,温晁又道,“晓殿下可不要看不起本王才是。”

        直接堵死了晓星尘的退路。

        晓星尘叹气,只能从袖中拿出画卷,递于身旁宫人,解释道,“此人名叫薛洋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 温晁展开画卷,身侧王灵娇惊讶一声,眼中带笑朝金光瑶扫来,“这不是当日聂侯夫人的亲随吗——”

        众人悚然,目光忽的投向了金光瑶!

        虞长公子也突然出声,“你是聂夫人?那江澄在哪?!”



//////////////第十五章·完//////////////

妈呀终于把这一章磨出来了
大纲还没修完呜呜呜呜我都快忘了前面埋的伏笔了

大场面我真的写不好

大家凑活着看看

聂瑶马上第一次互诉衷肠!

瑶妹要掉马啦!

(以及我上篇文真的被限流了大概,痛哭流涕)

评论(16)

热度(869)

  1. 共3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